陈晓红、李杨扬等

信息时代，有限的互联网注意力属于一种稀缺资源。由于决策者无法处理所有信息，注意力的配置会影响决策主体获得的信息量，从而影响决策者的经济行为。互联网和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催生了以“网红城市”为代表的城市竞争新模式，吸引消费者的网络注意力成为新时代城市营销与旅游发展的重要途径。但是这种新兴的注意力经济业态如何影响城市经济发展？网络关注度越高就越能拉动城市旅游增长吗？面对我国数字技术发展和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机遇，探寻公众互联网注意力的配置效应及其在拉动旅游消费等经济绩效上的作用，对于推动我国城市和经济高质量转型发展至关重要。

尽管近来有关网红经济的研究话题和文献不断增多，但针对城市网红流量效应的实证量化研究较为欠缺，主要难点集中在缺乏对城市网红程度长时期的直接观察数据，以及识别网络关注度对城市经济增长的因果效应所面临的内生性问题干扰。

本文首先在已有文献基础上，构建了一个考虑网络关注度的旅游消费函数模型，从理论上揭示网红经济发展背景下互联网关注度对城市旅游流量效应及消费的影响机制。其次，构建两阶段最小二乘估计模型，实证检验城市网络关注度对游客流量和旅游消费的影响。将中国328个地级市2011—2018年的互联网搜索指数与城市旅游发展数据进行匹配，采用工具变量估计方法，识别了城市网络关注度对旅游人数和人均旅游消费的边际影响。

本文研究发现：网络关注度显著增加了城市线下游客流量,这表明城市吸引公众互联网关注度显著促进旅游人口规模增长，公众注意力的网络集聚引发城市流量效应。然而，流量效应并未全部有效转化为城市人均旅游消费的增长：在旅游收入占经济比重大的旅游依赖型城市，网络关注度对人均旅游消费表现出负面作用。上述发现在一系列稳健性检验之后仍然成立。进一步的理论和实证分析表明，流量效应并未完全转化为游客消费增长，与旅游成本上升有关：如果城市没有与之匹配的旅游公共服务供给能力，城市网红引发的流量集聚增加游客旅行成本，反而制约了游客消费需求，降低城市旅游竞争力。

相比以往文献，本文有以下三点贡献：第一，这是第一篇实证量化互联网注意力集聚对我国城市网红流量经济效应的研究。使用百度搜索指数作为城市网红程度的代理变量，并创新采用非参数选择模型来设计工具变量以解决内生性问题，较为可靠地评估了城市互联网注意力的旅游消费效应。第二，研究结果为营销学和城市经济发展理论补充了来自互联网时代旅游行业的新证据，强调了网络注意力作为一种新时代稀缺资源对城市经济发展的作用，并揭示其潜在影响机理，为互联网技术促进实体经济发展提供了微观佐证。第三，本文发现城市网红并不一定带来城市人均旅游消费的增长，颠覆已有网络人气集聚促进城市旅游消费增加的传统认知，不仅为流量迅速集聚下的城市配套公共服务设施能力建设提供理论基础，也为数字经济时代下城市治理和竞争提供政策新思路，以充分利用互联网带来的高流量为城市高质量发展聚势赋能。

本文结果对地方政府完善相关城市管理及制定数字经济时代城市新发展战略提供了参考启示。在互联网时代的城市竞争中，政府通过打造“网红城市”促进旅游经济发展，需要着力破解城市公共服务与游客流量集聚不匹配的难题，将网络流量有效转化为城市经济发展质量。

作者简介：

陈晓红，中国工程院院士，湖南工商大学党委书记，中南大学商学院名誉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数字经济时代的资源环境管理理论与应用”基础科学中心主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创新研究群体、教育部“长江学者创新团队”负责人与首席教授。主要研究领域包括决策理论与决策支持系统、两型社会与生态文明、数据智能与智慧社会等。作为第一完成人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教育部人文社科优秀成果一等奖、国家教学成果二等奖（两项）等国家级和省部级科研、教学奖励17项。发表高水平学术论文400余篇，其中ESI前1%高被引论文60余篇。连续多年入选“全球高被引科学家”和“全球前2%顶尖科学家”，2022年入选“中国高贡献学者”（榜单第12位）。

汪阳洁，中南大学商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领域包括农业经济与政策、资源环境经济与可持续发展等。已在Ame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Global Environmental Change, Australi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and Resource Economics，Energy Economics，《管理世界》、《管理科学学报》、《经济学（季刊）等国内外期刊发表论文30余篇。

文章刊发：

陈晓红、李杨扬、汪阳洁、蔡思佳，《网红城市、流量效应与旅游发展》，管理科学学报，202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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